美国应该限制移民吗?
从短期来看,美国应当继续开放边界,增加移民,因为经济下行的时候,保持一定的人口流入是可以降低失业率的;但从长期来看,美国的移民政策有必要进行调整。
美国当前的经济形势与上个世纪30年代大萧条时期有类似之处,那一段时间美国也采取了扩张性的货币政策,增加政府支出和失业补助以刺激经济的计划。然而大萧条的创伤并非源于外国移民,而主要的原因在于金融体系的问题与美国本土的经济结构——当时美国工业产能严重过剩,而且国际贸易处于逆差状态(1929年贸易逆差高达68亿美元!) 通过移民来填充劳动力供给的缺口并不是根本性解决方案。
为了扭转贸易逆差,30年代美国采取“进口替代”的政策,鼓励海外投资和商品输入(高关税),同时还试图通过移民政策改变劳动力的供需——1930年和1931年的移民条例分别限制了欧洲和东印度的移民,而意大利、犹太人和“非北美移民者”更是直接遭到法律禁止。
当然,这个政策并没有让美国迅速走出大萧条的阴影,相反,在1941年被卷入二战后,美国面临大量军事产业人员和资源的分配问题,此时又重新放开移民政策,引入了大量的人力资源。
从美国长远发展来看,一个可行的战略是:在经济上行期,保持移民政策的灵活,适当增加人力供给,实现就业最大化;而在经济下行期和危机阶段,通过加强边境管控和绿卡发放标准,同时配合失业保险等社会保障措施,确保失业率能够控制在可控范围内。
作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和世界上最大的移民国家,美国人常常把美国描绘成一个开放自由的国家。虽然这种描绘与现实有出入,但美国的社会文化确实有很强的包容性,无论从官方到民间都没有像法国、德国及东欧国家那样对移民及难民存在普遍的敌意。然而,特朗普上台后对拉丁美洲移民的态度和政策开始打破美国关于移民的“政治正确”。
近年来,随着拉美裔社区在美国政治中崛起以及拉美裔在“奥巴马医保”中表现出更高的支持率,特朗普不仅将打击医疗改革作为其竞选纲领的主要内容,也将矛头对准拉丁美洲移民。如果说奥巴马政府为解决数百万非法移民的未来命运而采取的行政措施尚能兼顾自由派和民主党的意愿,那么共和党上台执政后,美国将继续保持自由、开放和包容的移民传统吗?
特朗普政府移民政策的“变”与“不变”
移民是美国社会发展的决定性力量,因此,如何调整、规范和管理移民问题是影响美国政治与社会的重要议题。然而,有关移民的政策调整从来都不是以“国家利益”的方式来辩论和制订的,而是被包裹上“国家安全”和“美国文化(即白人新教文化)”的外衣来讨论的。特朗普政府对移民政策的调整并没有跳出这一历史框架,只是在操作方式上更加凸显和迎合了美国白人民众根深蒂固的种族主义和文化至上主义意识。与此同时,特朗普政府在处理移民事务时仍然秉持了共和党传统的务实风格,与“政治口号”相比,具体政策的出台表现出比较“审慎”的态度。例如,竞选期间特朗普曾宣称将禁止所有穆斯林移民进入美国。然而,在就职后,移民政策逐渐细化,新规定并没有包括非穆斯林国家伊朗、苏丹和委内瑞拉。这表明特朗普政府在贯彻“排外”和“保护主义”理念时,不得不面对来自不同方面的制约力量。虽然包括民主党在内的移民权力建制派以及人权组织通过法律诉讼和政治施压在很大程度上延缓了特朗普政府移民新政的实施,但共和党作为执政党对美国政治的主导权也使其能够在很多方面坚持自己的政治和外交路线,如以行政命令方式禁止七个穆斯林国家的移民。总体而言,特朗普政府在移民事务上的“变”的元素要远远大于“不变”的内容。
第一,在移民管理目标上,特朗普政府从过去关注“合法”移民转向非法移民,从控制移民数量和保护“美国文化”转向安全和排外。奥巴马政府的移民政策主要是在总量控制的前提下实现“精英移民”和“多元化移民”的配额。例如,2015年10月,奥巴马政府提议每年为“优秀毕业生”、“企业家”和“杰出人才”发放2.5万个“高技术移民签证”配额。与之相比,特朗普政府将“国家安全”列为移民政策的首要关切。例如,2017年1月,特朗普签署行政命令,宣布将禁止伊拉克、叙利亚、苏丹、伊朗、索马里、也门和利比亚七国的穆斯林难民进入美国。随后,美国政府停止接受难民计划,并从2017年4月暂停上述七国的普通移民。此外,特朗普政府还将“反恐”、“维护公共安全”以及“保护美国人就业和工资”等列为移民政策的核心目标。这表明移民问题已成为“内政与外交”合一的问题,其背后是美国白人中下层民众对文化的焦虑、经济和就业的担忧,以及对穆斯林乃至多种族移民存在潜在的恐惧心理和根深蒂固的种族偏见。
第二,在移民管理政策上,特朗普政府以“严苛”替代“宽容”,在移民和难民政策上实行“双重标准”。在对待拉美裔移民和穆斯林移民这两个群体上,特朗普政府的态度是一以贯之的。2012年奥巴马政府的“童年抵美者暂缓遣返”计划使约80万名非法滞留美国的拉美裔青年“上岸”,为这些青年移民创造了在美合法工作和上学的机会,但随后又被特朗普取消。与此同时,2016年奥巴马政府接收大批难民,其中叙利亚难民超过1万人,这一趋势在2017年得到延续,但被特朗普政府紧急中止。上述对待拉美移民和穆斯林移民的“双重标准”不仅违背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现代文明原则,而且也与美国宣称和引以为荣的“民主、人权和自由”的价值观背道而驰。
第三,在移民管理方式上,特朗普政府由“分权”转向“集权”。“二战”结束以来,由于